徐东 中国石油规划总院
当前，国际石油公司的经营状况良好，自由现金流较为充足，投资和资本扩张意愿显著增强。从五大国际石油公司披露的2023年度投资计划区间来看，他们在油气业务和可再生能源方面的投资表现出一定的差异性。
国际油气投资环境趋好
随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持续深度演进，乌克兰危机引发国际地缘政治形势和世界经济格局深刻变化，全球能源格局加速调整，国际油气市场波动加剧、贸易流向转变、油气价格宽幅震荡并保持高位运行。历经2022年油气价格高企，国际石油公司的经营状况良好，积累了较为充足的自由现金流，现阶段投资和资本扩张意愿显著增强。
在能源安全和绿色转型的共同作用下，石油天然气、发电、可再生能源以及矿产金属等能源行业整体可能会进入到一个新的繁荣周期。能源咨询公司伍德麦肯兹估计，今年全球的石油天然气、发电、可再生能源以及矿产金属等领域的投资总额预计达到1.3万亿美元，年增长率约为5%，比2020年以来的周期性低点高出26%，将会达到8年以来的最高点，且未来存在继续上探的空间。具体到油气上游领域，预计今年全球上游油气投资将继续从2020年3700亿美元的周期性低点中复苏，达到4700亿—4850亿美元左右，较2022年增长8%—12%。但同时需要指出的是，预计2023年油气上游领域投资增长的50%会被通胀因素“吞噬”。受到成本上升和征收暴利税等潜在威胁，以及利益相关者对能源转型和ESG因素的持续关注，五大国际石油公司在油气业务和可再生能源方面的投资表现出了一定的差异性。
国际石油公司投资呈三个特征
五大国际石油公司中，壳牌、雪佛龙、道达尔能源3个公司针对2023年有明确的投资计划和分项投资支出明细；英国石油（bp）、埃克森美孚这两家企业只披露了2023年的投资计划区间。结合这些公司日常公开发布的官方信息，五大国际石油公司2023年的投资动向具有以下特征。
一是受国际油气价格高位运行、油气市场持续复苏以及能源转型驱动等因素影响，五大国际石油公司今年投资支出同比略有上升。2022年，埃克森美孚、雪佛龙、bp、壳牌和道达尔能源这五大国际石油公司累计完成投资921亿美元。根据年报披露的数据以及公司官方信息，2023年，五大国际石油公司投资计划的中值累计将达到975亿美元，同比上升近6%。
二是五大国际石油公司油气业务投资稳中有升，北美国际石油公司显著高于欧洲同行，但欧洲国际石油公司在天然气领域投资增长明显。根据IEA、Energy Intelligence、睿咨得能源等国际知名研究机构和智库的预测，今年全球油气需求将稳中有升，国际原油价格大概率会在80—90美元/桶的区间运行，追求短周期、盈利快、低碳属性的油气勘探开发项目是国际石油公司的普遍目标。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追求油气业务实现增长的意愿更加强烈，实施“油气+低碳、负碳技术”油气发展与能源转型会更加坚决。其中，埃克森美孚立足增加石油天然气供应满足全球油气的需求，计划到2027年，将油气产量增加50万桶/日，上游盈利潜力较2019年的水平翻一番；到2030年，将油气产量增加100万桶/日；雪佛龙将会进一步聚焦北美油气勘探开发业务，油气产业链投资支出计划达到134亿美元，同比增加15%；并计划在2027年前，油气产量每年实现3%的增长。壳牌、bp、道达尔能源长期以来实施能源转型优先战略在一定程度上会限制油气业务领域投资的灵活性，在油气上游业务领域的投资增长会略显温和。壳牌的石油业务投资增加8%，但天然气业务领域的投资会增加17%；道达尔能源在石油业务领域投资略有下降的同时，天然气业务领域投资预计增加40%以上； bp计划从2023年起，按照10亿美元/年的平均水平继续增加对油气业务的投资，同时将美国陆上石油和天然气的投资由2022年的17亿美元提高到2023年的24亿美元。
三是欧洲国际石油公司能源转型战略转向稳健，低碳可再生能源投资保持惯性增长，北美国际石油公司加大了追赶力度。2022年，五大国际石油公司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创纪录的经营业绩。以bp为代表的欧洲能源转型激进派在保持投资惯性增长的同时，对其能源转型战略予以及时修正。bp在2023年年初上调了未来油气产量目标，放弃了炼油产能缩减目标。2020年，bp制定了激进的产量削减计划（从2021年起油气产量每年下降3%—5%，到2025年降至200万桶/日，2030年进一步降至150万桶/日，较2019年减少40%），然而在最新修正的转型计划中，bp将2025年和2030年油气产量削减目标分别上调至230万桶/日和200万桶/日；在炼油产能方面（此前计划到2025年将产能缩减到150万桶/日以下，2030年进一步缩减到120万桶/日），目前bp认为，炼油业务是发展氢能和生物能源的基础，取消了原炼油产能缩减目标，并将聚焦于现有炼厂的低碳转型和数字化改造。
国际石油公司投资战略渐趋同
目前来看，欧洲国际石油公司激进能源转型的惯性可能出现拐点。这也促使欧洲国际石油公司适当放缓低碳可再生能源领域投入的步伐。
2023年，道达尔能源低碳和可再生能源业务投资计划为50亿美元，较2022年增加10亿美元，其力度在所有国际石油公司中排名第一。bp没有披露详细的分项投资支出计划，只是表示，在2030年前将向生物质能、便利店零售和电动车充电领域，共计增加80亿美元投资，希望到2030年实现50万—70万吨/年的绿氢发展目标和17万桶油当量/日的生物质能发展目标；在风电、光伏和氢能等低碳能源领域，则维持了2022年的投资水平，没有额外增加投资的计划。壳牌在低碳可再生能源领域的投资与2022年持平，保持在35亿美元左右。
北美的国际石油公司则认为，他们“油气+低碳、负碳技术”的大油气战略正在被社会各界广泛认同和接受，但受到投资者乐见公司低碳解决方案转化为现实可行性实施方案等意愿的影响和美国政府出台的《通胀削减法案》等因素的推动，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对前些年在能源转型方面的“欠账”予以一定弥补。2023年，雪佛龙低碳可再生业务投资计划达到20亿元，增加幅度在50%以上，计划未来8年投入100亿美元用于可再生燃料、氢能和碳捕集、利用与封存（CCUS）等业务，目标是到2030年将可再生燃料总产能提升至10万桶油当量/日，将可再生天然气和生物柴油产量分别增至120万立方米/日和5万桶/日。埃克森美孚虽然没有披露具体投资数额，但预计也会基本保持2022年30%以上的投资增长幅度。埃克森美孚计划将2027年的低碳业务投资预算提升至公司总投资水平的25%，并计划将2030年可再生燃料总产能提升至20万桶油当量/日。
欧洲国际石油公司的能源转型战略由激进趋于稳健，北美国际石油公司弥补“历史欠账”，这“一增一减”可能会驱使五大国际石油公司未来在能源转型和可再生能源领域的投资战略逐渐趋同。北美国际石油公司和欧洲国际石油公司在能源转型方面可能会出现“相互看齐”的态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