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周,坊间一直盛传,一旦欧盟(EU)实行石油禁运,伊朗就会试图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全球32%的石油出口和28%的液化天然气出口都要经过霍尔木兹海峡。不过,伊朗采取这种措施的可能性不大,历史经验证明,用制裁来制约伊朗政权不管用。
认为伊朗应该不会封锁霍尔木兹海峡的第一个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举动会失败。切断来自海湾地区的石油供应,对于西方是一种生死攸关的威胁,必然会动用武力予以打击。如果过往的石油运输受到严重威胁,这可能很快就会恶化成伊朗与得到许多盟国支持的美国之间的战事。随着油价升至前所未有的高水平,美国海军会迅速恢复霍尔木兹海峡的通航。
第二个原因是,封锁霍尔木兹海峡这样的严峻威胁,可以说是伊朗用以防止美国或以色列对其核设施发起军事袭击的主要威慑手段。因此,如果用它来应对欧盟的石油禁运,那可真像是一句谚语说的:用高射炮打蚊子。
伊朗确实有别的报复手段可供选择,比如,通过煽动美军撤离后伊拉克局势出现的不稳定,进而增大油价压力。美军撤离后,执政的什叶派已经开始对逊尼派展开事实上的消耗战。
这样做可以给伊拉克石油出口制造问题,也可以给北约(Nato)在阿富汗的盟友制造严重的麻烦。它还可以对海湾合作委员会(Gulf Co-operation Council)的石油出口国施加巨大的压力,至少要求它们减缓向欧洲提供石油供应的速度。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伊朗甚至可以威胁海湾合作理事会的出口设施。例如,处在伊朗导弹射程内的沙特布盖格(Abqaiq)油田的加工厂,其日均加工能力为500万至600万桶。伊朗也可能将英国延长对伊朗的制裁时采取的类似报复手段,运用到欧盟国家头上。
尽管如此,历史经验显示,自从伊朗1951年将石油工业国有化、又发生一系列事件导致1953年摩萨台(Mossadegh)政府被推翻以来,石油禁运根本不会奏效。国际石油市场过于复杂,市场参与方太多,有太多掩盖交易的手段可以选择。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失败的石油禁运,从古巴、罗德西亚、南非,到1990年后针对伊拉克的石油禁运莫不如此。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欧盟实施石油禁运,会让当前承受着巨大压力的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Mahmoud Ahmadi-Nejad)政权得到极大地增强,尤其是在3月的议会选举即将来临之际。伊朗失业率和通胀水平都居高不下,过去12个月中,多项价格补贴措施被取消也极大地加剧了通胀。此外,在过去几周,伊朗里亚尔(rial)兑美元的汇率出现大幅下跌。
里亚尔曾一度贬值30%,后来汇率又出现回升。货币贬值破坏了政府的公信力,而且有加剧通胀问题的风险。鉴于石油在伊朗政治中占据着最核心的位置,欧盟禁运会让伊朗民众坚定地站在现政权背后。
一个肯定更为有效的施压手段是,让美国设法说服欧盟将制裁范围扩大到金融交易。2012年初开始,美国通过法律,对与伊朗中央银行(Central Bank of Iran)开展的金融交易实施制裁。在过去18个月中,伊朗在欧盟获取融资的机会也越发受限。然而,通过金融制裁来限制伊朗的石油收入也存在问题。
伊朗石油的进口商还可以使用易货贸易,从而避免使用常规的金融工具。这显然是中国手中的一个选项。还有其他金融渠道,如可以利用阿联酋的银行掩盖所有金融交易的痕迹。
尽管没有任何一种限制伊朗石油收入的手段是完美的,至少金融制裁引起公众强烈反对的可能性不像石油禁运那么大,后者会被视为对伊朗的攻击。尽管金融制裁存在种种问题,但至少有可能向伊朗施加仅凭石油禁运无法施加的压力。单靠石油禁运是不能奏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