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建东,国际智能电网联盟理事、中国智慧工程研究会副会长、能源专家
新政治经济学
2014年发生了新的石油战争,它使得美国领导的国际体系不战而胜,其对手俄罗斯经济瘫痪了,伊朗的国力被削弱了,委内瑞拉的经济则气若游丝。
由于此战争之无形,大多数人并未意识到,其规模已经超过了一场常规战争。这场战争之复杂,也将直接影响2015年的世界生活和发展,其影响力也位居国际大事的顶点。2015年的油价走势如何?什么是控制油价走势的机制?
石油战的新平衡
2015年的前期油价需要维持在利好美国页岩油气商生存的价格方向运动,形成一种滚刀肉型的价格模式,而这一模式的本质是在引爆俄、伊、委等对手国家金融危机的同时,避免产生美、欧等石油金融的市场危机。在这个前提之下,不但可以打败美国、沙特的各自对手,也可以实现美国和沙特等国之间的平衡,完成美国和沙特在东亚、南亚石油利益的战略分配。
从北美页岩油气商的整体生存能力来看,如果每桶原油维持在66~75美元,绝大多数页岩油气商可以顺畅运转;如果每桶原油维持在55~65美元之间,这些页岩油气商可以通过区别管理,实现部分企业增长并形成持续开采布局;如果油价维持在40~54美元之间,这些企业就需要通过吃老本、减产、停机观察形势;如果油价低于40或者位居30、20美元之下,相当多的北美页岩油气商将出现经营困难、破产、停机甚至形成局部能源金融灾难。
想要改变这个价格生存线,就需要页岩油气领域再爆发一次科技革新,有效提高北美页岩油气的价格竞争力,而2015~2016年就是这个革新的关键期。目前新石油战争的赢家既包括美国,也包括沙特,如果实现这些革新之后,沙特很可能将离开赢家榜。
因此,2015年第一季度的美国原油期货价格需要维持在50美元上下的大箱体运行,经过糅合各种利益因素,才能决定下一步趋势。目前油价需要在美国页岩油商存活或者微利的价格上方运动,也就是维持滚刀肉的价格,这也是对美国能源金融的围点打援。在这场保卫战中,降低了危机生存度的不是页岩油气商,而是背后支撑他们的美国能源金融利益集团,他们也是决定美国原油价格的主力。石油是以美元定价的,决定权在美元手里,而不是在石油生产者手里,正是这条法则,使得俄总统普京没有适应新石油战争的环境,也没有预测到这场石油战争的法宝是什么,它可能使普京无缘俄罗斯最优秀的统治者之列。如果将乌克兰作为送给西方世界的临时大礼,抑或做出别的地缘政治交换,而伊朗弃核的速度也适时加快,油价反弹将出现温和持续走势。
目前来看,鏖战正酣的新的石油战争已经取得了超过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的成果,它的博弈已经成为一个万花筒,太多的世界利益被绑架、糅合进油价的升跌之中,以致每一个价格区间都是双刃剑。油价雪崩造就了美国金融体系内部的危机,其危害需要国际市场共同承担。如果油价跌落到灾难水平,危机临头第一位的不是页岩油气企业,而是他们背负的银行贷款和高收益债券。2010年以来,美元资金激情涌进的水池,不但包括房地产、股票市场,更包括能源市场,这个规模目前至少超过7000亿美元,油价下跌硬币的正面是实现了全球财富的再分配,背面则是导致投资者开始退出能源杠杆贷款市场和高收益的债券,这个流动如果在安全范围内,油价探底的可能性就大;相反,这种能源金融流如果出现倾覆点,例如:逾期或者支付困难,则将必然换来美联储的干涉,所以,油价下调是一个试错过程,目前只能以小周期滚动模式展开。
自2008年以来,笔者多次说过,期货定价的原油价格机制已颠覆了美国的根本利益,这个机制内,美国政府成了油气等全球大宗资源产品美元交易的最终贷款人,利润由全球投机者共享,但市场崩盘却由美国政府埋单。且中国、日本等亚洲国家和地区又成为美元的关键投资人和信用背书人,金融效率由美国创造,市场利益也要由亚洲国家分享。
2015年2月24,美联储主席耶伦在向美国国会作证已经表示:“假设就业市场状况继续改善,并且预计未来还将进一步改善,则认为基于未来将会获得的经济数据,当有理由相信通胀将重返2%的中期目标水平之时,上调联邦基金利率的目标区间将变得合适。”也就是说美联储时刻关注着大宗商品变化可能带来的灾难。在耶伦讲话两天之后,沙特石油部长公开表示:“市场目前已平静下来,需求正逐步增加。”
油价下跌是要实现石油财富的有效分配。从战略而言,本轮新石油战解决的一项平衡方案是:加快从油价的人工地震转到石油势力范围的划分领域来,从而推动产油大国美国和沙特之间的平衡,这就需要协商完成美国和沙特在东亚、南亚石油利益的总体分配,沙特不会放弃对华第一石油出口大国的地位,而中国、印度、日本、韩国市场的份额权是这次平衡的关键点。
据海关总署公布的数据,2014年中国共计进口原油3.0838亿吨,其中从沙特阿拉伯进口原油49665924吨,占各国向中国出口原油的16.11%,而第二位的是安哥拉大约为4000万吨;第三位是俄罗斯,大约为3300万吨,伊拉克则为2850万吨,伊朗为2750万吨。沙特希望保住它的第一地位,而美国则希望获得其中的有效份额,届时,美油就会成为中国美元外债的最理想的兑换凭证,美中之间的经济再平衡将逐步平稳实现。
油价正在雪崩,而美国保持40年之久的原油出口禁令也开始坍塌,这也将是中美石油经济合作的开端,2015年注定全球的智慧都要为油价呕心沥血。
国际油价升跌 与新的黑天鹅
2015年国际油价走势应主要表现为峰谷型的反弹震荡模式,换句话说国际油价是国际地缘政治角力、国际金融较量、国际产业经济博弈、美欧经济体系内部平衡的外观表现。在诸多国际危机事件重组中,北美、欧洲的原油期货价格不过是表象。
可以肯定地说,2015年全球仍将实现75万亿美元左右的GDP总规模,世界原油消费总量也将维持40亿吨以上的总量,在这样一个总需求的图景中,产油国阵营正在发生以美元定价石油以来的最大分歧,出现了多方和空方不同的阵营,产油国也不具备大规模签订海量、长期、低价的原油合约的生产能力和储备能力,基于此,以低期货价格作为现货购买的选择有可能把空方逼到死角、导致空方崩溃,这种危险使做空方只能短周期出击。
由于旧有的原油订单、以及石油金融的惯性作用,美国石油金融利益体系的危机平衡线大体选择在30~40美元左右的底部区间,油价低于这个空间将形成局部金融问题,这将有利于多方。但是,经过多轮冲击,多方不断调仓之后,这个底线也会调整。油价跌到今日,巴克莱银行、富国银行等已出现问题苗头,与此同时,伊坎投资石油股损失了不少,鲍尔森押注小型能源股也遭受了损失,这不过是油难的些许表现,应该说,空、多双方目前还没有形成灾难控制新的机制和平衡点。
所以,假定世界出现大的金融黑天鹅事件,2015年油价再次寻底是完全可能的。如果出现此类情况,我们建议:其一应加快低价位建仓、增储、密集签订长约;其二就是可以探索建立美元石油、欧元石油、人民币石油多个定价和交易体系,也就是说在石油金融灾难之中,石油进口国的赢面大,而中国可能成为最大赢家之一。
相反,如果选择不破坏30~40美元的油价金融大底线,以前期油价获得的利益,空方选择美元体系的其他池子再次打开大宗商品的地震,可能更加有利可图,其中黄金、贵金属等大宗商品都是理想对象,以黄金为对象做出类似油价下调般的向低行进是完全有可能的,也可以说是这次油价下跌的孪生兄弟或者连环套。实际上,金融空军在石油领域再次破底的利益不如在黄金、贵金属等领域另辟投机主战场,这也是从战略上形成的市场边界线。就转变黄金价格的能力而言,同样是对俄罗斯、欧洲以及中国等财富的掠夺;就金融战而言,如果不在毗邻的板块获得纵深收益,它的投机价值就没有达到最大化。
从石油到黄金都是战略级别的操作,它们的运行特点,都是头顶着各种时代利益、缝合着多边力量形成的总体战,从时间来看,这些力量的短期组合高过长期组合的效率。因而,2015年低油价联盟利益不会是长期联盟,选择其他做空品种可以再造新的利益联盟。
2015年的油价就会像幼童的脸,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如果ISIS伊斯兰国搞出世界级的恐怖动作来,油价可能为此失去理性上蹿下跳;如果俄罗斯突然宣布进攻乌克兰,结盟伊朗导致中东再战,油价也会冲出篱笆,狂奔起来;如果中国宣布启动全球能源金融体系战略,启动能源、抑或油气人民币体系创新,改变全球现行的石油定价权,构建石油人民币体系,油价也会出现非常规变化,当然,目前中国政府部门并没有这方面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