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深推进传统能源新战略
近年来，受全球能源转型趋势影响，同时为实现平抑国际油价波动、改善营商环境及增加就业等目标，海湾阿拉伯产油国开始推行全新的油气发展战略。受益于高油价带来的红利，海湾阿拉伯产油国的油气企业业务改革步伐明显加快。
首先，积极布局下游产业。为了进一步提高石油产业附加值，海湾阿拉伯产油国着力推动能源企业的经济增长模式由原先单一的原油出口转向更为专业的产品出口：沙特阿美在投资了朱拜勒、延布、吉赞三大炼化项目后，又于2022年年底与沙特基础工业公司联手启动了拉斯海尔大炼化项目，该项目建成后，沙特阿美将有能力直接将45%的年产原油加工成石化产品。与此同时，加工能力达到61.5万桶/日的科威特祖尔炼厂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产能升级；阿曼杜库姆炼油一体化项目已接近完成；伊拉克卡尔巴拉炼厂已于今年4月1日正式投产；巴林石油公司现代化与扩能项目，以及阿联酋鲁韦斯炼厂“原油灵活性工程”也已取得显著进展。
其次，持续加强技术革新。以沙特阿美为代表的能源企业高度重视石油工程技术的研发及技术创新战略的制定和执行，沙特阿美采用业务板块型科技管理模式，可高效实现最新研发成果与当前业务紧密结合。2022年以来，沙特阿美除了对其遍布海内外的12个科研中心提供持续支持外，还积极接触国际领先的能源科技企业，充分利用外部科技资源，着力推动智能油田控制、原油脱盐脱水、绿色油藏工程、热原油制化学品等关键技术的创新和应用，助力未来战略部署。
第三，发力助推天然气产业。在传统化石能源仍在能源消费结构中占据较高比例的情况下，相对清洁高效的天然气成为了极其重要的过渡能源。海湾阿拉伯产油国显然意识到了其中的经济价值。坐拥全球第三大天然气储量的卡塔尔，自2022年以来积极推进天然气产能扩张，一方面与道达尔能源、埃尼、康菲、埃克森美孚、壳牌及中国石化合作启动北方气田东扩和南扩项目；另一方面重金收购加拿大、黎巴嫩、苏里南、纳米比亚等国的勘探区块，积极布局全球多元化资产组合。与此同时，沙特和阿联酋也已出台相应计划以进一步扩大液化天然气出口。
清洁能源开发利用取得新进展
海湾阿拉伯产油国拥有丰富的风、光等可再生能源资源禀赋优势，且普遍建立了较为完善的绿色发展战略规划与执行体系。过去一年多来，油气收入的增长为这些国家进一步发展清洁能源相关产业提供了充裕的资金支持。尽管总体上海湾阿拉伯产油国当前所取得的成绩与其净零目标仍存在较大差距，但从短期来看，这些国家在清洁能源的开发和部署上的确取得了较为显著的进步。
在顶层设计方面，海湾阿拉伯产油国加速完善可再生能源机制建设和投资部署，其中以沙特和阿联酋最具代表性。今年1月，沙特宣布将投资1万亿里亚尔（约合2664亿美元）支持清洁能源项目。该国能源部长指出，沙特未来将重点发展绿氢产业，并致力于成为世界最重要的氢能出口国之一。阿联酋则高度重视应对气候变化，在“2050年净零碳排放战略倡议”的框架下，于2022年将国家自主贡献（NDC）目标由原先的23.5%提高至31%，进一步彰显推动能源低碳转型的决心。
在项目开发方面，各国发展势头强劲，重大项目持续推进。2022年11月，沙特ACWA Power联手中国能建启动装机容量为2.6吉瓦的阿尔舒巴赫光伏电站项目，该项目建成后，将成为沙特最大规模的太阳能发电站；为实现氢能出口目标，沙特巨型项目NEOM还与Air Product和ACWA Power签署了价值50亿美元的合同，以建造世界上最大的绿氢生产工厂。阿联酋清洁能源巨头马斯达尔过去一年来不断加快风电与光伏项目的全球布局，其业务遍布北非、东欧、中亚的多个国家。
在金融辅助方面，积极布局绿色债券。自2017年阿布扎比国家银行发行海湾地区首支绿色债券后，其他资金充裕的海湾阿拉伯产油国也紧跟其脚步。2022年10月，沙特阿拉伯公共投资基金成功发行30亿美元绿色债券，开创了全球主权财富基金发行绿色债券的先例。与此同时，卡塔尔的绿色债券发行也开始提速。绿色债券模式为海湾阿拉伯产油国的绿色融资提供了充足动力，进而为可再生能源项目的长远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
经济多元化发展是一项长期任务
对能源资源富集的海湾阿拉伯产油国来说，在油气产业之外实现经济多元化，是未来发展的关键。基于能源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特殊地位，碳循环经济自然成为这些国家完成经济多元化转型的题中之义与必然要求。
巨额石油收入为部分海湾阿拉伯产油国推动经济多元化发展提供了巨大动力。换句话说，国家财政可用性财力的提升助力部分海湾阿拉伯产油国进一步明确经济多元化发展的战略规划，同时助其“按图索骥”，推动原本尚停留在设想阶段的项目实际落地。2022年5月，沙特在首届未来航空论坛上表示要将其打造为海湾、中东乃至全球的航空枢纽之一。2022年7月，沙特王储公布了超前的城市设计方案——The Line。此外，沙特还结合前期推出的多个超大型旅游项目不断加大旅游推介力度；阿联酋政府于2022年7月正式启动迪拜元宇宙战略，进一步展示了在数字经济和高新技术领域的宏大愿景；卡塔尔借举办世界杯大大提升了国际影响力和经济软实力，为金融业和旅游业的长远发展提供了良好契机；即使是经济基本面相对较弱的阿曼也于去年8月正式启动了以运输物流业、旅游业、采矿业为主要发展部门的经济多元化计划。
总体来看，大部分海湾阿拉伯产油国的经济多元化仍处于初级阶段，即非石油产业的发展还需要石油收入的“输血”支撑。然而，不可忽略的是，随着国际油价走势逐渐回归平稳，海湾阿拉伯产油国今年的增长预期已经大大放缓，这说明这些国家以油气收入促进多元化发展、实现经济平稳转型的“窗口期”也许并不如所想象的那么长。除此之外，食利型经营模式的弊端和各类基础性难题也已成为海湾阿拉伯产油国进行经济改革的掣肘。若要充分释放其经济潜力，海湾阿拉伯产油国还必须加倍努力推动清洁能源产业及其他非石油产业“造血自生”，从而为真正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开辟更加稳定、高效的新路径。
（作者李振杰系浙江外国语学院环地中海研究院经贸产投研究中心副研究员）
